【唐罗】Intoxication（05）
药物注射过后没多久，罗挣扎着摆脱了那种混沌地失控状态，但内心的羞愧和耻辱的情感也被不断放大，尽管清楚是因为戒断反应导致的，但为了求药就毫无尊严俯首在仇人身下，仿佛动物一样的臣服于欲望，让他无论如何都颜面尽失。他还没来得及陷入沉重地自责与自我厌恶之中，他就注意到了面前的金发男子，又一次的变为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男人。可罗此时却并不想见他，但他就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本应该是温暖地注视，可此时罗只能感受到更深地羞愧与悔恨。他别过头去，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了。
多弗本以为在这次注射药物以后，迎来地又会是那个令他沉醉充满爱意的金眸，可实际上罗似乎一直在躲闪着他的视线。多弗强硬地抬起罗的下巴，那双金色的瞳孔仍然不断地看向旁侧，好像并不愿意与他对视。
“看着我，罗。”
金色的瞳孔只是转动了一下，但还是丝毫没有要与与男人对视的意思。这样的不配合，似乎又和刚刚只是想忤逆自己的样子不一样，更像是羞于面对自己。
‘是害羞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多弗有些疑惑，这个药物的作用就像是将平日束缚在层层保护下的内心完全赤裸的暴露在外。在第一次注射之后，罗的眼中带着溢满的情感，对自己吐露的爱语，是如此炙热。而此刻任何的扭捏与躲闪，就显得格外奇怪和突兀了。
多弗不解地问道， “你在掩饰什么？”
而对方听后就像被说中心事一般地怔了一下，多弗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罗的紧张和心虚，之后罗更是慌乱地挣开了多弗捏着他下巴的手，将脸完全没入了自己手臂的拐角处。
要说掩饰么？罗确实很习惯掩饰，这和他儿时痛苦的经历有关系，但又不是那么相关。就算没经历那场痛苦的磨难，他对于情感的表达也总是习惯性的不坦率。儿时是因为身为兄长的责任与担当，而经历过地狱以后，他就认定了世界给予他的只剩下了冷酷无情，因此他将全数的柔软都藏了起来，用仇恨与憎恶来回馈世界。
后来罗找上了多弗朗明哥，他曾经非常认同他的一切，那时他就像其他家族的小孩一样崇拜他。但他仍旧习惯性的掩饰这份情感，却也会忍不住地偷偷观察他，他会下意识地模仿他的言行，记住每一次他教导地话语。他也曾经用第一次分得的财宝买了一枚做工精巧的银质领夹，但他拿在手里又不愿意承认这是为多弗专门买的，最后他随手将他扔在了多弗的桌上，没有署名，也没让任何人发觉。但几日以后，当他看到男人别在领带上的银灰色领夹时，他内心有了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
在这样恶作剧式的相处模式下，懵懂的情愫也渐渐掺杂进了崇拜之情中，他认为多弗朗明哥是这条“破坏一切”道路上令人憧憬的引路人。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活过限定的三年，竭尽全力地学习战斗的方法与谋略，也是为了可以尽可能多地破坏，同时也为了在死期之前，能够站在这个强大的人身侧。然而他顽劣的灭世之梦，从被柯拉松强行绑走的那一刻即戛然而止了。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后二人共度半年的求医之旅，竟将他拉离了他原定的道路。而他那已经如同废墟一般的灰暗内心，竟能再度被希望的光照亮。
柯拉松是一个冒失鬼，他的冒失不全是因为他本身注意力不集中的缘故，更多的是由于他急躁的性子。正如他行为上的性急一样，他也一样不擅长隐藏情感，看到第一个鄙夷罗的医生他就直接一个拳头揍了过去，之后第二个也是，第三个更是，没有哪一次他隐藏地住他的愤怒。他对于情感的表达总是那么直接，他会在夜晚为了罗的事情而哭泣，也会在找到新的医院时，打心底地为罗开心。这些直白却真挚的温情也如他的主人一般横冲直撞的照入了罗的心里，被长久封闭的内心，终于有了缝隙让那温柔的光线照了进来。在那之后罗的心扉也慢慢地向柯拉松打开，他总是那么容易的被那坦率的言行和话语所击中，最后一次的我爱你，让他忍不住的窃喜，他心中不由得也闪过之后一起生活的美满画面。
可那幸福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稍纵即逝，他躲在宝箱之中，紧张着听着外面兄弟二人的对峙。当他听到多弗朗明哥带着调笑般地语气，说要调教他让他可以为他而死时，那一刻仿佛有一根极寒的冰箭，射穿了他的内心，他只感到一股恶寒自内向外地蔓延开来，而曾经的那份憧憬之情也在此时彻底地破裂。紧接着连声地枪响，更是将他带到了绝望的顶点，他发现孑然一身地黑暗又一次地向他压了过来，他又变成了孤独绝望的一个人。难道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因为他擅自地放松警惕，暴露了自己的柔软，让他大意的以为世界会对他悲悯仁慈？因此他将那些才开始逐渐显露的柔软与温柔又都收了起来，任谁也别想再看到了，那个曾经可以让他捧腹大笑，直面哭泣的人已经永远留在了那个雪夜。
同时深藏在内心的还有那份对多弗朗明哥已然覆灭的情感，那份夭折的情愫向着与当初相反的方向到达了极限，化为刻骨仇恨。而那份被救赎的感恩之情，也在同时燃成了浓烈的爱焰。这两份深刻的情感一直掩藏在他冷静沉稳地外表下，连他朝夕相处地伙伴都不得而知。
多弗朗明哥并不知道，十三年前的雪夜，他与柯拉松的结局还有这样的一位见证人。何况二人现在都相互有着千般地误解与错位，他自然猜不透身下的人紧张心虚的原因。
所以罗到底在遮掩什么呢？多弗最终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有些疑惑地定睛看着身下正尽力躲闪自己的人，他想从中找到答案，但罗的上半张脸完全被手臂遮挡住了，他盯着手臂上的圆形纹身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的视线向下看着罗的上牙紧咬着下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这个时候有什么从被遮挡臂弯中滑落了出来，伴随着细碎地鼻息声，多弗有些讶异地发现身下的人正在低声地啜泣。
他下意识地用大手轻轻抚了抚罗有些凌乱的黑发，这样的动作反而让罗的情绪变得更为激动了起来，他感觉到身下的人尽管仍被锁链束缚，却一直想要奋力的挣脱逃离。从方才开始就累计在心中某种莫名的烦躁，在看到罗又想要挣脱逃离地时候达到了顶峰，多弗有些粗暴地将罗的手臂扯向了两旁，少了身体的庇护，映入多弗眼前的黑发青年，眼角发红，双颊上还挂着泪痕。
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似乎可以称为委屈的表情，多弗突然有了一种心慌到不知所措地感觉，他从来都是强大的，充满自信地，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任何问题。而那些因为绝望、痛苦哭泣地嘴脸，他也见过无数次，他习惯带着讥笑审视着这些弱者的眼泪。可这一次多弗不知怎么了，他听到这抽噎声，他的心脏无端地慌乱不安了起来，这种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情绪，更让他烦躁不已。他想他总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凑近地注视着罗的脸，几乎同一时刻他听到了身下传来因抽噎而些许喑哑的声音。
“对不起...” 没能完成你的遗志，“对不起...” 也没能为你复仇。
无论是未能报答的恩情还是面对仇人时自己毫无尊严的言行，都让罗在见到昔人恩人相貌时，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偌大的房间只回荡了他那几乎于哀切地道歉声，他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他害怕得到对方失望的回应，更害怕对方无言的沉默。
突如其来的道歉话语，让多弗愣了一下，可那声音的主人确实是出自身下的人。从罗在庞克哈萨德击败维尔戈、毁坏SAD并绑架凯撒开始，他就意识到罗的那些阴谋手段的刀锋是直指自己的性命，他立刻推算出了他所有的计划，假意配合并伺机而动，彻底打乱了罗的行动。罗与草帽的同盟让他万分不解，他在顶上战争的时候见识过草帽小子的一腔热血，如此的意气用事被感情所左右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运筹帷幄习惯按计划形式的小鬼会挑选的合作对象，因此对方才会那么容易就被自己调离德雷斯罗萨，让罗变得孤立无援彻底败于自己手下。到底是什么让罗可以如此信任对方？
在格林比特的时候，当他亲眼见到了罗实力的增长时，他有了一种欣慰的感觉。因此他一面戏耍着罗的同时，一面又期待着对方还藏着什么别的诡计。当他听到桑尼号传来的呼救声时，一切似乎又都迎刃而解了。罗信任草帽一伙的理由并不重要，只要将他们都杀掉不就好了么？信任的对象都消失了，那残存的羁绊自然也就会不见，何必去追究不存在东西的原因呢？但罗的样子却让他失望透了，他的头脑变得不再冷静，会冲过去保护弱小的同伴，并且竟然最终舍命掩护他们逃离。
当罗一边发怒一边向他挥舞过来刀剑时，多弗朗明哥看着如此头脑发热的人，他彻底恼怒了，他恼怒地发笑，他的红心怎么变成如此没有出息的模样。弱点显而易见，鲁莽，毫无谋略，这就是柯拉松教给他的？亦或是草帽一伙的影响？
多弗看着身下人悔恨的神情，从前这样的背叛者对他的苦苦哀求，他都会换着方法的凌虐对方，无论怎样的向他忏悔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最后对方总是一边带着求饶地泪水一边以各种扭曲的形态死去。而这一次他却只想尽快止住面前人的抽噎，他突兀地回忆起了幼年的时候，温柔的母亲安慰他时候的样子，母亲总是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轻抚他的后背，说着宽慰他的话语。
而当他反应过来时，他也对罗这样做了，他吻着由于刚刚一系列过激的动作，而有些轻微发汗的额头，轻抚着罗的后背，随后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你回来就好，我原谅你。”
渐渐地抽泣也真的神奇般的止住了，断续地喘息也渐渐变成了沉稳地呼吸，多弗微微低下头看去，身下的黑发青年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多弗竟有些无奈地想着小鬼就是小鬼，他将罗的身体放平，并帮他掖好被子。看着面前安稳的睡颜，他心中也有了些许的不解，药物作用下对自己如此坦诚没有防备的罗，在清醒状态下却是十足十的想要杀了自己。这样反差的变化不禁让他有些犹疑，究竟是药物作用的偏差，还是只是变扭小鬼的叛逆青春期。
但是这样外强中干的样子究竟是因为他对自己抱有的情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即使是因为药物作用，罗的很多行为和举止完全不合逻辑，这确实也不太像是他所了解的罗，可能柯拉松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柯拉松？多弗的眸中有一丝的暴戾一闪而过，但片刻之后他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床上安稳睡去的人，附身吻了吻那人的额头，“别让我失望，罗。”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带上门的那一刻他回望了一眼床上的人，低沉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之中。
“你如果真的变成了这样，总感觉有一点无聊呢。”
不过等再过阵子，把一切残局都收拾干净，他有的是时间把一切疑惑都解开，而这之后他也会真正迎回他的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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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更新，还请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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